應該說我不知道傻叔有沒有這個認知能力,分辯出過年和平常日子。雖然他的飯菜會比平時豐富,街坊鄰舍也有人會封利是給他,但他是"傻"的,未必知道有過年或過節與閒常日子之分。
叫他做傻叔在今天來說當然有歧視之嫌,政治不正確和不尊重,但當時大家都沒有這些意識觀念。只知道這個六十來歲,說話很低聲,口齒不清,行動緩慢,睡在康樂樓三樓大廳一角帆布床的瘦個子中年漢,人人都叫他傻叔,他也知道傻叔便是叫他。(大廳是介乎公共廚房和浴室之間,一個百來呎很通爽,日常是居民閒坐聊天,小孩玩耍的公共空間)
當年年幼不知他的" 傻"是怎樣一回事,但現在想來,他可能是智力受損。但不知是先天性抑或後來生病或意外,以致成為弱智。總之他就被街坊冠以傻叔之名。
他也不是無親無故的,他是三樓其中一戶人的家人,只不過可能因為狹小的房間無法照顧一個弱智人仕,而60年代政府根本也沒有任何為弱智人仕提供的支援服務。加上他很多時有大小便失禁問題,家人無法可想之下,唯有將傻叔安置在公眾大廳的一角。但仍會照顧他日常起居飲食,當然清潔衛生情況就無法和正常人相比,身上總帶點味道。
傻叔雖然智力不正常但絕無暴力傾向,相反他性格溫純,康樂樓的人們都不怕接近他。有時孩子們更會頑劣地戲弄他。例如會用豆槍射他,給他吃一些很辣的東西等。但總的來說傻叔與其它人是相安無事,街坊也很接受他,不時還會送些食物和舊衣物給他。而他對我們來說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功能,就是作伴壯膽。
話說當年因為人們普遍早睡,康樂樓的公共浴室廁所在晚上十時後便會變得夜闌人靜。在昏暗的燈光下,越顯得陰森可怕。偏偏我們一班嘩鬼頑童,卻愛在晚飯後溜街玩樂,往往至夜深才回家睡覺前家長必勒令我們去沖涼洗頭才可上床,但人影都無一個的公共浴廁實在太可佈,我們都只會求其洗洗手腳交差,只求可盡快离開便算。但有時實在非要洗澡或上廁所不可,我們便會打傻叔主意,只要見他還未入睡,我們便會哄他從大廳的帆布床起來陪我們上廁所,他不知就裡又會乖乖地隨我們指示,站在廁所門外或浴室前等我們完事。不過有時他太睏的話,他也會自己走回床睡。所以我們都會每隔一分半分鐘叫他一次,以碓保他沒有离開,若不聞他回應便會心中發毛,更會匆匆了事跑回家去。(若果傻叔一早睡著了而我又需要上廁所的話,我寧可跑到去谷亭街榕樹頭的公廁---見上附圖)
這樣去利用一個智力有問題的人,在道德上似乎說不過去但當時我們年少無知,也只可視為在惡劣環境下生活的街童智慧吧。而傻叔也因此成為廣為我們接納的"親人", 但願他真的不曉得我們是欺負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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