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27日 星期四

元朗聖光堂幼稚園(2)



上日說過讀聖光堂幼稚園時,對兩個人特別有深刻印象的,一是坐我傍邊的一位女同學,另一位是主持聖光堂幼稚園教務的教士鄧姑娘。

幼稚園坐我傍邊的是一個農家女
先說那位女同學。很遺憾已不記得她的姓名,只記得她大約 6-7 歲,即是比我大兩三歲。皮膚黝黑,手掌粗糙,紥一條長辮,經常穿著格仔土布衣,想來應是一位給延誤了入學的農家女吧。為什麼對她特別有印象呢? 因為由第一天上課開始,這位比我高大的女同學,已經很照顧比她年幼的我。我有不懂寫的字遺留了的功課以致放學執拾書包她都會好像家姐一般細心幫助我,有時在午睡時間,她還會偷偷請我吃她由家中帶回來的花生瓜子。有一個如姐姐一般的人照料,幼稚園上課的日子過得特別窩心。



但到第二個學期開課日那天,她沒有回來上課。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也不懂得問誰人。只有自己在心中納悶,想像各色各樣的可能性,她是不是病了? 搬家了? 明天會出現的吧? 但、總之,她沒有再回來上課了。她原先的座位亦很快便編配給另一個男孩坐了。失落了好一些時日,漸漸我也忘記她了。只是偶然在午睡堂睡不著時,伏在書桌上,我會凝望著身傍她原先坐的座位,想起她輕聲與我談話,偷偷請我吃零食žžžžžž


現在要我再去猜想她為什麼忽然不再回來上課,我會估可能是她父母要她或下田耕種什麼的,始終她黝黑粗糙的皮膚,長辮,格仔土布衣,都給我農家女的印象。農耕忙的時候,是需要很多人手的。別忘記,在60年代,女孩子上學讀書可還不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八九歲的女孩幫家,照顧弟妹,在那個年頭郤是理所當然

 
很想知道,在半個世紀前的那一天,當她父母要已經比別人遲入學的她不要再學的時候,她有沒有哭,或只是默默地接受了她作為一個農家女的命運? 她又有沒有想過,要回來聖光堂,與幼稚園裡的那個小弟弟道別叮囑他從今以後,要學會照顧好自己,再不能依賴姐姐提點了?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和要走的路。妳的路可能比我的要崎嶇一些,但堅韌的農家女,妳一定已經很穏實地走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在元朗腹地某一大塊菜田上,有妳栽種的瓜菜,正豐盛地成長。
 


上日說過讀聖光堂幼稚園時,對兩個人特別有深刻印象的,一是坐我傍邊的一位女同學,另一位是主持聖光堂幼稚園教務的教士鄧姑娘。




先說那位女同學。很遺憾已不記得她的姓名,只記得她大約八九歲,即是比我大兩三歲。皮膚黝黑,手掌粗糙,紥一條長辮,經常穿著格仔土布衣,想來應是一位給延誤了入學的農家女吧。為什麼對她特別有印象呢? 因為由第一天上課開始,這位比我高大的女同學,已經很照顧比她年幼的我。我有不懂寫的字遺留了的功課以致放學執拾書包她都會好像家姐一般細心幫助我,有時在午睡時間,她還會偷偷請我吃她由家中帶回來的花生瓜子。有一個如姐姐一般的人照料,幼稚園上課的日子過得特別窩心。

但到第二個學期開課日那天,她沒有回來上課。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也不懂得問誰人。只有自己在心中納悶,想像各色各樣的可能性,她是不是病了? 搬家了? 明天會出現的吧? 但、總之,她沒有再回來上課了。她原先的座位亦很快便編配給另一個男孩坐了。失落了好一些時日,漸漸我也忘記她了。只是偶然在午睡堂睡不著時,伏在書桌上,我會凝望著身傍她原先坐座位,想起她輕聲與我談話,偷偷請我吃零食žžžžžž

現在要我再去猜想她為什麼忽然不再回來上課,我會估可能是她父母要她或下田耕種什麼的,始終她黝黑粗糙的皮膚,長辮,格仔土布衣,都給我農家女的印象。農耕忙的時候,是需要很多人手的。別忘記,在60年代,女孩子上學讀書可還不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八九歲的女孩幫家,照顧弟妹,在那個年頭郤是理所當然

很想知道,在半個世紀前的那一天,當她父母要已經比別人遲入學的她不要再學的時候,她有沒有哭,或只是默默地接受了她作為一個農家女的命運? 她又有沒有想過,要回來聖光堂,與幼稚園裡的那個小弟弟道別叮囑他從今以後,要學會照顧好自己,再不能依賴姐姐提點了?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和要走的路。妳的路可能比我的要崎嶇一些,但堅韌的農家女,妳一定已經很穏實地走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在元朗腹地某一大塊菜田上,有妳栽種的瓜菜,正豐盛地成長。

2012年12月25日 星期二

元朗聖光堂幼稚園(1)

元朗聖光堂幼稚園

又到聖誕節了我不是教徒過聖誕感受不大。但由於正在寫兒時生活回憶,很自然想到年幼時在元朗讀幼稚園的一些片段。因為那時讀的是一家基督教幼稚園聖誕節可是大日子!

聖光堂幼稚園原址約位於泰祥街安安護理院左右
這家可說是我啟蒙的幼稚園名叫基督教聖光堂幼稚園位於元朗泰祥街和康樂樓一樣已經拆卸多年。香港便是這樣,無情地吞噬歷史和記憶,不容人再去尋找觸摸。幸而最後都給我上網找到一段有關聖光堂的記載是出自新界神召會的一則簡史(連附載黑白圖片)

新界神召會簡史…. 一九三七年中日戰爭爆發,美國領事館著兩位西教士離開白泥來到香港暫避,潘慈惠教士也與她們暫住九龍城。一九四二年香港淪陷,李希望教士及曾純珍姑娘都被關進集中營,潘慈惠教士返回花縣白泥,但為逃避日軍轟炸,便走到清遠一些比較偏僻的山野暫避,並在那些村莊展開福音工作。

一九四九年,政局動盪,潘慈惠教士返回香港,幸得元朗聖馬提亞堂李鄭肖珍女士接待,及後在 元朗泰祥街聖光堂 協助李希望教士及曾純珍姑娘工作。那時很多從內地到香港的人,都以在新界村落開設農場作為謀生安居之所,有見及此,在一九五零年潘慈惠教士與李希望教士一同離開元朗聖光堂,在屏山拓展新的福音工場 
一九五二年至五五年,潘慈惠教士和李希望教士租賃元朗何桂開長老家裡,每主日早上在門口開設主日學,很多街坊兒童來參加主日學聚會,因此在與何桂開長老商量之下,租賃鄰近一幅一連四間鋪位,建成佈道所,定名為西漁涌佈道所,相繼開辦神召幼稚園,全部費用由何長老奉獻。……..
新界神召會圖片


簡史記載了基督教會在港的一些早年活動和發展情況從中得知原來聖光堂早於1949年前已經在元朗傳教,而香港在基督教於中國傳播當中又担負起橋樑和庇蔭傳教士角色一如其在推動中國革命和庇蔭革命義士的功能一樣

                                                                                             
說回我讀的聖光堂幼稚園。上午唱唱歌寫寫字,劃劃畫。下午吃些餅點後再午睡一小時,便放學回家。星期日守禮拜耶穌節參加唱遊會那時讀幼稚園毫無功課壓力兒童們都快快樂樂地渡過高低班2年時光,造就美好的童年回憶,為成長打下健康基礎。

對這讀幼稚園時期印象最深刻的有的有兩個人,一是我入讀聖光堂第一年時坐我傍邊,像家姐一般照顧我的一位女同學。另一位是失明但充滿愛心為宣道為教育奉獻一生的教士鄧姑娘。對她們,至今我都是懷念和尊敬的,下次再談。
                                             

2012年12月18日 星期二

元朗康樂樓的生與死



元朗康樂樓的生與死

日前介紹過康樂樓約有120多戶人遠超過72家房客的規模。原來不止這個數目。為了查證康樂樓的資料我上網找了一大段時間但因年代久遠網上關於康樂樓的資料幾乎是零。郤找到很多內地樓盤叫XX康樂樓的 原來城市大學也有一座活動大樓亦叫做康樂樓的

很失望但也難怪畢竟我的兒時故居----元朗康樂樓早在互聯網出現前便己拆掉。忽然想起查舊報紙電子存檔竟然給我找到幾段有關康樂樓的舊新聞

19731127日華僑日報報導
其中一段是19731127日華僑日報報導(見右圖)關於當時康樂樓大業主,要收回康樂樓拆掉重建,就賠償數額而與住戶對簿公堂。真不明白這般小故事,何以報紙會有興趣報導? 或許這正反映當時社會較平靜單純,不似今天如此煩躁多事吧。多虧華僑日報這一段報導所陳述的背景資料,使我得知康樂樓是建於1953共有170戶租客73年我家早已搬遷沒趕上重建賠償官司。

香港舊樓拆卸得很快康樂樓只有20年樓齡便拆掉重建實在浪費當然地產發展商一定要破舊立新才可以創造價值賺取利潤 但是拆卸舊樓的同時卻毀滅了一些無法用金錢來衡量和彌補的價值它們一旦失去便是永遠失去而對我來說元朗康樂樓的拆卸便成為心中永遠的遺憾

今天,知道康樂樓曾經存在的人大概廖廖可數也印象模糊但對於曾經居住於此的170近千名居民康樂樓的生活回憶應該會是刻骨銘心吧特別是我們一群當時只有五六歲的野孩子那裡就是我們的童年

(網上找到一幀H型樓房的照片, 康樂樓的布局便是這樣子,但只有3層高,中間是公用廚房和浴厠 )

康樂樓既然已經拆卸多年又只是一楝再普通不過的,貧苦平民蝸居的舊樓拆掉了又有何遺憾或值得一記的地方? 我想答案正正就在貧苦平民這四個字上的確 就是因為康樂樓的居民都是掙扎於社會下層的一群他們或是出賣勞力, 或憑一門手藝,。當中有做小販的,做裁縫的,行船的,巴士售票員,文書,警察,也有打住家工以致在家做手藝謀生,辛勤工作養妻活兒。當然還有一班沒有工作,但要負起持家教子重擔的主婦和她們一大群兒女們。這群人從不怨天尤人樂天知命地活著

 對這些寂寂無名但可親的生活鬥士你不期然會產生無限敬意更感覺自己有義務把這群被命運安排到一起聚居於康樂樓的人們的生活事跡一鱗半爪記述下來。讓其他人也知道,曾經有過這麼一座樓房,雖然簡陋純樸,郤在無數個酷暑和寒冬日子中,庇蔭了這麼一群努力生活的人。他們是元朗歷史,也是香港歷史的一部份。不應無聲無息地消失去。

 

2012年12月12日 星期三

魂牽夢縈康樂樓

魂牽夢縈康樂樓

要煮飯請去大樓中央的公用廚房
前兩篇介紹過 我在60年代細個時住過康樂樓八九年 我讀幼稚園和小學階段都是住在這裡

在一些討論區的懷舊欄目中,也曾看到過有樓主提問元朗康樂樓郤沒有讀者答得出太多資料也很正常畢竟年代久遠早已拆卸較年輕一輩多數不認識但對我自己來說這裡郤有著魂牽夢縈的一段段童年往事

首先介紹一下康樂樓她的位置在元朗東堤街和西堤街中間是一座H 三層高的大型樓房大概建於1950年代中期她的基本設計佈局和早期的徙置區很相似除了沒有這樣高之外。廚房廁所浴室等公用設施集中在H字的中間打横位而外面兩翼便是住戶單位。每層樓約有20多個房間整座康樂樓應該共有120多戶人遠超過72家房客的規模。

每戶也獲分配地方擺放火水爐具煲鑊和油鹽雜物

每個單位約有百多平方呎沒有間隔也沒有廚廁,其實只是一間大房。要煮飯請去大樓中央的公用廚房,那兒有水喉,洗滌盆。每戶也獲分配地方擺放火水爐具煲鑊和油鹽雜物。每天中午和傍晚煮飯時段,公用廚房都會人頭湧湧,炊烟四起。你忙碌炒菜,她忙著煲湯。雖然大家都是貧苦人家,除非過年做節,否則平日都不會烹調什麼山珍海錯。但主婦們仿佛個個都是烹飪高手,最平凡不過的材料,都可弄出色香味俱全的佳餚來。
每家每戶都必定放有一個痰盅, 洗面盆和毛巾


同樣道理,廁所浴室每天同樣也有其早晚使用高峰期。康樂樓的男女廁都有四格,浴室則有六格。人多用時要排隊,也有街坊索性等到深夜才用厠所和洗澡。而他們都是最受我們歡迎的,因為晚上廁所浴室都很陰森,小朋友大多數都怕黑,有這些深夜才用厠所的街坊陪伴,我們才敢去用。當然,到半夜要小解,更加沒有人會願走長長一條寂靜的走廊上廁所,所以每家每戶都必定有一個痰盅(口語痰罐)。全家人都靠它到天光。


每朝一早,在康樂樓兩座共六層樓的走廊上,你都會見到一個奇景: 家家戶戶都有人小心翼翼地捧著個痰盅,走過長長的走廊到厠所去清倒。人口眾多如我家,痰盅更經常是近乎滿瀉。所以朝早清倒時,也就小不免沿途留下點點滴滴了。

在那些年的康樂樓,衣食住行,民生瑣事,編織出一幅幅生活的圖畫,既混亂,更是充滿生命力。